然而,想要得到它,便得答應趙嚴的要求,不得前去光明之都。這也就意味著,他不能去救露西婭。不能去救露西婭,對何歡來說,得到此丹的意義,又在哪裡呢?
可是,因為趙嚴需要何歡,需要阿修羅的力量,他不會就這樣讓何歡白白去光明之都送命。必要的情況下,他可能會強制阻止自己。這一點,之前與流痕一道的時候,已經得到了證實。
只是,就算他協助趙嚴,待到攻下地球管理區域,趙嚴關閉了通往王城的傳送門,此後與光明之都的通道,不知何年何月才可再度開通。又或許,永遠都不會開通了。這樣的結局,又叫他何歡如何能夠接受?
一時間,他腦海里思來想去,竟是糾結無比。
「阿歡,你必須得明白,這是一件於地球上的人類功德無量的事,佔領了地球管理區域后,我們將重新改組那邊的機構,如死亡設計師這樣的職業,我將直接給取消掉。我們都該知道,這樣的機構存在的意義是什麼?不過是死神藉以汲取人類身上的能量,作為己用罷了。取消掉它,是必然的一件事情。」
何歡聽言,心頭不由一動。的確,作為人類而言,這真的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。趙嚴以萬年前的宙斯之魂,於這地球上生存了近萬年,的確會事事都為人類的利益去考慮。
可是他何歡呢?可是他阿修羅呢?
做出那樣的選擇,露西婭,該怎麼辦呢?
他長長地嘆了一聲,道:「趙叔叔,我無法立刻答應你。」拿起自追殺執行者DQ5435處所得的死亡之魂,細細地端詳著,道,「明天早晨八點前,在這枚死亡之魂消失前,我會回復你。」
趙嚴緩緩點頭,道:「好,阿歡,我就在這裡等你。希望你能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,不會令我再作出另外一些不好的決定。」他站起身來,笑道,「正事談完了。阿歡,時候不早了,倩倩想來也該放學了。不管你做出的是怎樣的決定,我想,你都該去陪一下她。」
何歡默然點頭。
的確,一旦去了死亡之星,便不知是否還有回來的一天了。與倩倩,恐怕也要永久地分離了。
「對了,這兩天,倩倩的事,你知道么?」他看著趙嚴,忍不住問道。
「怎會不知呢?」趙嚴笑了笑,道,「一個小小的死亡設計師,還傷不了她。何況,她還有這許多師兄保護。」轉看何歡,道,「再者說,對方做出這樣的策略,也是為了釣出你吧?阿歡,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。王者已經再次對你出手,他那邊,隨時可能會有進一步的行動。」
何歡點點頭,道:「我知道。」
趙嚴笑道:「那個死神,想來還在飛機上吧?我特意托流痕將他帶過來的。」
兩人從飛機的機艙門口進入,看見頭等艙里的流痕,站在那裡,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。
「流痕,怎麼了?」
「呃……不知道該怎麼說。」流痕略微尷尬地笑笑,聳了聳肩,道,「那個叫騰空的傢伙,不見了。」
「哦?就是那個前來殺倩倩的死神?」趙嚴的臉色,不由得凝重起來。將機艙內一個個昏迷的人類看了過去。中間原先騰空所坐的位置,此時竟是空的。
「恐怕,是我有些大意了……」流痕無奈道,「我本以為,他只是聽命前來殺倩倩的,既然任務沒有完成,他說什麼也不敢回去死亡之星。何況,這人我從前曾經提攜過,我以為自己多少還是了解他的。可是,現在看來,也許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。或許,打一開始,我便看錯了人。」
「這麼說來,他是戴著死亡之魂逃回死亡之星了!」趙嚴回頭看向何歡,道,「阿歡,已經沒有時間了。看起來,今夜八點之前,你就得給我回復了。」
何歡沉默了一下,點點頭,道:「好。」
趙嚴從身上取出一個玻璃球大小的圓形水晶,道:「這個傳送門,直接到達向陽一中,我先送你過去吧!」按了一下上面的小小按鈕,一束白光對準了何歡。
倏忽一下,何歡的身體在兩人面前消失。
趙嚴與流痕四目相對,兩人一時間都沒說什麼話。過了一會,趙嚴才道:「流痕,把這架飛機,送到附近的某個空曠所在,然後,通知一下警方吧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流痕的嘴上,笑容依舊。
趙嚴看著他,過了幾秒,道:「謝謝你啊!流痕。」
流痕微笑道:「不客氣。宙斯大人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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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倩倩的手,已經離開了那個水晶球,裡面的說話聲,也便聽不到了。
在水晶桌邊,發了一會呆,她突然轉身就跑。
她要離開這個密室。
她要回學校。
她要去見何歡!
她有一種令自己十分害怕的感覺,她害怕,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她的何歡哥哥了。
她必須要留住他,不讓他離開地球。
一定要,留住他!
只可惜,結果,卻並不是她期望的結果。
來到最初進來的地方,她還來不及找到開關,一個黑暗的人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。
這是一個很矮的人,看不清樣貌,只能看到他的一對眼睛里,閃著紅色的光芒。那裡面,鮮紅的血,在四處翻滾。
「小姑娘,不要害怕。」洪光光那個洪亮的聲音,已肆無忌憚地大聲笑著,說道,「我不是來找你的。我是來找你的父親的。趙嚴,他在裡面嗎?」
******
何歡從那個陰暗的林子里走出來,看著眼前向陽一中的校門口。
十年前,自己還在這所學校里讀書的,十年後的今天,卻……
心裡深處,莫名的,竟有一種淡淡的感傷。
他用神識掃了一下校園內,卻並不見趙倩倩的身影。
「沒在啊……」
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,可是,心裡很亂,並且,他也沒有太想見她的心思。
也許,就這樣無聲地告別,也足夠了。
他迴轉身,向著文明街的文明小區走去。
這些年,一直身在外邊,為了尋找前去死亡之星的方法,他一年也難得回來看幾次父母。
鼻子裡邊,不知道為什麼,有些酸酸的。
他心裡真的好亂。明明很執著的他,此時,竟真的不知道該做怎樣的選擇。
也許,趙嚴所說的,要做的,都是對的。而他,何歡,也該協助他。
若是解放了地球管理區域,未來,那邊的世界與地球的人類和平共處,甚至可以互相往來,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。而何歡,也可以隨時回來看自己的父母,看看趙倩倩,看看其他的所有熟悉的人。
可是,百年後,會怎樣呢?千年後,萬年後,又會怎樣呢?
而更重要的是,露西婭,該怎麼辦呢?千年後,萬年後,她的心,也許,仍然在孤寂地等著他,等著他何歡,等著他阿修羅!
他一面在街上走著,一面,讓滾燙的淚水沖洗著自己悲傷的面龐。
到底,怎麼,才是正確的選擇呢? ?「管他哪!讓它們打去,反正我等也幫不忙,走,陪著美女們去游山」
「對,對,走,玩去」。
眾修者嘰嘰喳喳向魔蟲城深入走去。
街道的拐角處,走出一男一女,偷偷的凝視著眾修者背影。
「白涓通知葯祖,秦姬去了『魔山古鏡』」。赤霄靈識后,無聲無息的溜入蟲群里。
白涓轉身向魔蟲宮奔去。
魔山地處魔蟲城中,山勢不但奇險,遠處望去,那刀削般的懸崖拔地而起,上頂雲天,危峰兀立,令人望而生畏。
魔炎指著兩塊懸天巨石。「秦姬那就是「一線天」,據說當年魔蟲先祖開天闢地時,一劍斬開了異靈大陣,留下的一縷劍鋒」。
秦姬等抬頭看去,兩片巨石在微風中搖搖晃晃,細線似的山路直通山巔,兩側石壁凹凸不平,偶有幾棵石花生在縫隙間。
赤曉和水寒撇了撇小嘴,這也叫一劍劈開。難道是把鈍劍嗎?
魔炎並不再意粗糙的石壁,攬著秦姬的腰走上「一線天」石板路。邊走邊講著上古「異靈之戰」。
「上古之戰」,靈域有太多的版本,那時幾乎處處都有戰事發生,那場大戰把靈域打得山河破碎,萬族覆滅。至今依舊是修祖們談論的佳話。
魔炎講的「異靈之戰」,發生在魔蟲域,許多奇事,赤曉等都聞所未聞。
走了一程,秦姬等發現去朝拜「魔山古鏡」的修者真不少,前前後後陸續有修者攀趴。
「魔炎少主」。三道蟲影快步行來,抬頭見到魔炎,連忙見禮。
「咒柯這麼有興趣,來游山」。枯心笑著打著招呼。
「游山」?咒柯瞪起了眼睛。「枯心,這段日子去哪了」?
枯心也愣了,笑道:「就在城中呀」!
「在城中」?咒柯額頭凝起大疙瘩。「不能吧!這麼大的事,你都不知道」?
「什麼事」?眾修者看向咒柯少主,這些日子眾人游碑林,逛街市,一直沒有關心宮內事務。
「我的天哪!那你們上魔山幹什麼」?咒柯瞪著眼睛,滿臉的不可思議。
「別賣官子,快說什麼事」。魔炎急道。
「魔炎,魔蟲族抓到了一隻邪魔,聽說要在魔山行刑」。咒柯大聲說道。
「有這事,用『刑天厲法』」?魔炎驚大了眼睛。
「刑天厲法」是「魔族刑天」中記載的對付邪魔之法,一旦開刑,四識必滅。眾修者在碑林中都讀過。
「你猜邪魔是誰」?咒柯神秘的凝著奸笑的眼睛。
「誰」?殘飛急忙問道。眾修者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咒柯。
「嘻嘻嘻!我也不知道,這不,想去看看熱鬧」。咒柯笑著,帶著兩位劍奴上了山。
「暈」!眾修者踢它的心都有了。「好你個咒柯竟然調笑眾人」。
魔炎搖搖了頭,如果是以往早就追上去給它兩杵子。如今不行,在秦姬和兩位靈女面前,不能太野蠻,還是要裝點斯文。「別理它,我們去看古鏡」。
這「一線天」看似不高,在岩縫中望去,灰中透藍的天空只留下細長的絲帶,在霧氣中變幻。
沒有辦法,魔蟲城與靈域城池一樣,都有禁空。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,也得步行上去。
這一走就是十天,魔炎等修者累得跟豬似的,爬上了「一線天」。
「秦姬來來,快歇會兒」。魔炎親妮的拉著秦姬坐在「一線天」谷口的石頭上,秦姬也真的累了,軟軟的依在魔炎的懷中。
枯心少主等修者喘著粗氣,扶著發酸的腳挪到不遠處的石頭邊,軟軟的癱了下去。「我的天,你們魔蟲族就這麼對待客人」。
殘飛坐在谷口石階上,一點力氣都沒了,沒心情看魔炎玩愛媚。
赤曉還好,水寒簡直要癱在她的懷裡,散了架子似的被扶到石頭。「哎呀!你怎麼吃的這麼肥,比爬山還累人」。
水寒無力瞥了她一眼,話都不想說了。
「一線天」頂休息的修者不少,個個都狼狽不堪。
咒柯少主被劍奴架了上來。「媽呀!你們要瘋了,就不能休息一會兒,老子的腿都累的沒知覺了」。
也是,不知為何?眾蟲走得太急了,「一線天」里的修者都走一段休息一會兒,它們一口氣上了谷頂,沒有強大的靈識,早就躺在谷里了。
數個時辰后,魔炎推了下懷中的秦姬。「好些了嗎」?
秦姬瞪開眼睛,臉兒有點粉潮。「好多了」。
「看!那就是『魔山古鏡』」。魔炎指向遠域。
眾修者順著手勢看去,只見山巔崖頭上立著一根粗糙的石頭。
「這就是『魔山古鏡』?不能吧!就是一塊石頭」。水寒驚叫了起來,早知道就不上來了,累得要死,只為了塊石頭。
枯心和殘飛都來過,相視一笑。「水寒別小看這塊石頭,能感應心靈的秘密,不信,你走近了就知道」。
「真的」?水寒不相信,一塊石頭那來這種神奇的力量,以為我是騙子嗎?想是這麼想,還是有點小確幸,她也希望這是真的。
看看赤曉和秦姬,水寒站了起來。慢慢的走向古鏡。
離近百丈,陋石微微的變幻,一面丈許鏡面展現在眼前。
「啊」!水寒愣了,真是鏡子。鏡內一片碧藍,看不清有何物?鏡沿淡淡的輕雲滾動,向外翻動著鬼異的符紋。
「這是……」。水寒突然有一種衝動想看看鏡中自己。不由自主的走了一步。
這一步,天地變幻,粼粼白光分不清是月光、星光,還是燈光,借著微光,一架囚車停在陰森的碑林中。
水寒嚇得退了一步,逃出古鏡的幻域。
「水寒看到了什麼」?赤曉好奇的走了過來。她之所以沒有第一個走過來,有她的小九九,她怕呀!姻緣!她心中的「他」,是不是將來的「他」。「他」又在哪裡?赤曉即害怕又期待。心裡裝著小兔子,咚咚的跳個不停。
水寒沒敢說,她竟然看到了那架囚車,為什麼,不是姻緣嗎?怎麼會是囚車?
赤曉沒再意,心中的那個人兒永遠的藏在每個人的心底,水寒不會說,她也不想問。緊張了會兒,咬咬嘴唇走近「古鏡」。
淡靜的月光撒下銀色的網,瀉滿碑林青色的石路上,地面鋪上了一層銀霜,映著幾張猙獰的臉,兇狠的盯著樹影碑林下的囚車。
「那架囚車……?魔域刑天……」?赤曉驚大了眼睛,沒等看清那幾張臉,嚇得退出鏡域,小臉刷的白了,怎麼會是這樣,囚車怎麼和她扯上了關係。
不可能?赤曉看向水寒,水寒低著頭,一臉的鬼異之色。
秦姬心早就癢了,魔炎靈識她幾次,告訴她那是假的,「古鏡」什麼也看不到,只能看到自己。
看到赤曉和水寒的樣子,她不相信,一定能看到東西,只是魔炎怕她看到,不讓她走近罷了。
「不嗎?我一定要看」。秦姬撒著潑,弄得魔炎一點半辦都沒有,她可領教了什麼是嬌媚,那聲音,讓它沒有半點抗拒力,只好同意了。
「好好好!我陪你看」。
「不行」!秦姬噘著小嘴推開它。